李飞沉默了，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。

　　“你已经在金陵有二十年了吧。”李景风说道。

　　“二十三年。”李飞回答。

　　“二十三年过去，弹指一挥间。太祖大帝当年立国之后，重游井山，曾也有这样的感慨。很多事，若是先易后难，便不能成。就像登井山，最艰险之处并不在顶峰，而在黄洋之界。若是能够一鼓而过，险处便不须看了。”

　　李景风说话非常简练，甚至有时候都懒得开金口。但是今天，对李飞，却一反常态。

　　“李飞明白！当年来到金陵，孤掌难鸣。不得不屈从，以为可以缓缓图之，慢慢改变。却不料事与愿违，到现在挟裹其中，难以自拔。大帅的话，一语惊醒梦中人。”李飞衷心说道。

　　李飞的话，很有谄媚的意思。但，却都是肺腑之言。因为感触太深，教训太重，以至于心神失守。

　　“看你们如此，我也很痛心。当年禁军之中，很多人级别不如你，军功更不如你，现在已是位高权重，功成名就。而你，仍在泥潭里打滚。看你如此，便知道我西军之人，境况如何了。就你所知，回归地方之后，他们情况怎样？”李景风感叹道。

　　“我有军功，又没有伤残。虽然旧伤难愈，天阴换季的时候，都疼痛难忍，却还过得不错。前两年，有个老兄弟遇着拆迁了，当地小吏带着开发商和一些小混混，问都没问就把他家的老房子扒了，他气得犯了病，没多久就去了。去年有个老哥哥，在工地搬砖太逞强，一把年纪了一天还搬上万口，累得从七楼摔了下来，也去了……”

　　李飞慢慢讲述着。这些简短的故事，每一个都对应着一个老前辈的消亡。

　　他们曾为了帝国抛头颅洒热血，晚年却大多凄凉。

　　眼见李景风脸色越来越难看，李飞的声音小了下去，不敢再说。

　　李景风没有说话，他的手已经掐进了座椅的木把手里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他缓缓说道：“你刚说的，都还是能够自食其力的。经历过那么多战斗后，能够全身是很困难的。还有很多人的情况你没说，那些伤残后需要照顾的呢？那些牺牲后家中老小又该如何呢？我自五年前从军，对这些事一向关注。只可惜，从多年前，政策就没有落实下去，档案资料也多语焉不详。而最关键的是，我西军将士太过刚直，宁愿自己受委屈，自己苦熬，也不愿意向帝国提一点要求！”

　　“大帅！”李飞喊了一声，然后眼泪就又涌了上来。

　　“熊国兴！告诉他！我西军如今是什么情况！”李景风大声说道。

　　“物资装备，十军第一！伤残补助，每月发放。若有战死，妻儿老小，一并扶养。”熊国兴骄傲地说道。

　　李景风将手从把手上移开，说道：“五年之前，西军羸弱。情况和敢死突击营的时代，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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